岛外是洋

《英雄》

—终究,生在哪里、育在哪里、活在哪里,艺术家的成品将反映那里的一切。我的命题是:岛的意识,是如何影响着岛人的一生,包括了最“善感”的艺术工作者?

—这是另一出“被锁”作为前提的演出。近期似乎有太多类似以这个前题为出发点的艺术成品(私房话虽然以出走为前提,本质上也是因为人被自己的设想困住的“绝”境),这是因为岛国的地理环境和历史体制造成的吗?当我们一味企图想创造属于岛国的“原味”和“精神”时,是不是也可能掉进了一个“首先异他”的设限里?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“超越”和“包容”岛国的“存在”意义?

—强烈感觉到(不只是这出戏),当艺术工作者试图反讽岛国“扭曲变相”的人文状况,试图用大众传媒的表现手法去处理表演形态时(剧场永远不满电视等大众传播的包装和手法),我坐在剧场里偷窥的结果却是:观众没有因为“反讽”而自我检讨,反而乐在其中,并且很浮面地去消化成品真正的意图,相当吊诡。这里指的是:岛人为娱乐而娱乐,而不是为了提升人文精神而娱乐(娱乐的定义应该还有更多层次,艺术也是娱乐的另类,不是吗?)。娱乐于岛国,很纯粹就是为了comic relief,粗俗地说:笑过了就算了,好笑就好;戏完了,句号。观众变得冷漠被动,是因为艺术教育的失败(简化反讽地说)?很多“文化人”也好像迷失在这样的层次里不是吗?

—语言的转换让我觉得是妥协,政治正确色彩非常;我感觉不到语言选择的意图。虽然我是外来者,我永远觉得在岛国听到母语出现时最美,在岛国听到岛人说属于岛国色彩的“官方语”最美。最受不了岛人用非“岛国”色彩的“官方语”表现自己,借机突现自己的“国际形象”。在我的经验中,岛外的人似乎没有如此在意岛人用“官方语”的方式;而是岛人自己无法“说服”自己。这出戏,出现了主流、意识流和次文化的混沌现象。(这样的状况,比比皆是在岛国,日日发生在生活。)

—十年后,我看到一群艺术工作者分道扬镳各立门户自成一派,但有趣的是,那个源头对艺术工作者的影响如今依稀可见。莞尔之余,我却担心,虽然开枝散叶成了主流值得欣慰(这些人皆处人生黄金时期,作为旺盛),同时也可能垄断了艺术永远必须“被颠覆”的生态;人文的建立需要的不是主流,而是创新和立异。

—很高兴导演的选择,最后那首我以为会出现,而我从戏一开始就祈祷不要出现的那首歌真的没有出现。然而太多不必要的歌曲还是出现了,但还是庆幸没有。(提到祈祷,礼用得太轻易)

—灯、多媒体、布景的表现很糟,这样说很没有建设性,但我必须坦白我的不喜欢。(当有人问我觉得怎么样时? 我想,喜欢和不喜欢应该诚恳一点,无须拐弯抹角,毕竟,你问的是我,我老实回应,没有政治意图;我又在自省了)

—我需要什么?
我从来不会借助“英雄主义”(包括了“圣贤”的概念)的存在来衡量我的需要(因为意识到其实没有至高无上的道理)。根据这个最基础的前提,所以导致我无法全心全意,“温柔”地投入这出戏吧,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了。(我可能也自行“岛”己了)

—人文精神,艺术礼赞,非朝夕可得;人一生短暂,何必屈就于一个岛的执著?

(因为环境,造就我是个没有国度的人,我必须放下身段以求存。即使要标签自己,我只能归类自己属于亚洲,属于南洋,不敢也不愿意只归宿一个岛屿。人在岛上,因为这样理念,所以必须花更多时间找到自己和岛之间的关系以及存在的意义。这不是抱怨,只是宿命地面对生活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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